隨著本賽季CBA總(zong)決(jue)賽落幕，浙江方興(xing)渡男(nan)籃以總(zong)比分4比2擊敗北(bei)京北(bei)汽男(nan)籃首(shou)次奪得CBA總(zong)冠軍(jun)。
總(zong)決(jue)(jue)賽雙(shuang)方教練(lian)均為本(ben)土教練(lian)，浙江方興(xing)渡男(nan)籃(lan)(lan)是(shi)少帥(shuai)王博，北(bei)京北(bei)汽男(nan)籃(lan)(lan)則使用老(lao)帥(shuai)許利(li)(li)民。總(zong)決(jue)(jue)賽失利(li)(li)后，部(bu)分(fen)北(bei)京北(bei)汽球(qiu)迷認為，許利(li)(li)民的臨場(chang)指揮和部(bu)分(fen)調整存在諸多可商(shang)榷(que)之處。
近年(nian)來，時常有(you)觀(guan)點認為，中(zhong)國(guo)籃(lan)球愈(yu)發(fa)與國(guo)際籃(lan)球發(fa)展(zhan)趨勢“脫軌”，既缺(que)乏(fa)絕對實力，又(you)無(wu)法(fa)為觀(guan)眾呈現當(dang)下流行的(de)比賽場面，造成這(zhe)些問題(ti)的(de)原因都與中(zhong)國(guo)籃(lan)球大(da)量(liang)采用(yong)本土教練員有(you)關。
中國新聞周刊了解到，本賽季20支(zhi)CBA球隊中，僅有4支(zhi)球隊聘請(qing)外籍(ji)(ji)主(zhu)(zhu)教(jiao)練。即便(bian)是(shi)外籍(ji)(ji)主(zhu)(zhu)教(jiao)練在華的鼎盛時期(qi)，全聯盟(meng)不過(guo)只有7名外籍(ji)(ji)主(zhu)(zhu)教(jiao)練。
中國籃球環境下(xia)，外教(jiao)真(zhen)的不如(ru)本土(tu)教(jiao)練嗎？
浙江方興渡(du)隊主教(jiao)練王博（中）與隊員慶祝奪冠(guan) 圖(tu)/中新圖(tu)片 中新社(she)記者韓海丹(dan)攝
外教來華，水土不服
回(hui)顧CBA聘(pin)請外籍主教練的歷史(shi)，1998年，四川熊貓男籃聘(pin)請了美國籍主帥霍加德(de)。他成為CBA職(zhi)業化改革以來，首位由俱樂部聘(pin)請的外籍教練。
隨(sui)后(hou)，如立陶(tao)宛籍主帥(shuai)尤納斯、澳(ao)大利(li)亞籍主帥(shuai)戈(ge)爾(er)、美(mei)國籍主帥(shuai)鄧華德等外籍主教練紛(fen)紛(fen)前來CBA執教。
在2011年前后，CBA聯賽外籍主帥數量最多時(shi)達(da)到7名，并(bing)有(you)多支球(qiu)隊聘請擁有(you)歐(ou)美籃球(qiu)聯賽背(bei)景的教(jiao)練員作為顧問。
但是在CBA歷史上，外(wai)籍主教(jiao)練很難(nan)找到(dao)“外(wai)來(lai)和尚好念經(jing)”的感(gan)覺。
梳(shu)理(li)CBA歷史上所有的總冠軍(jun)球隊，僅有尤納斯在2013年(nian)以執行主教(jiao)練(lian)身(shen)份(fen)率領廣東宏(hong)遠(yuan)男籃奪冠。
立陶(tao)宛(wan)籍主帥尤(you)納(na)斯(si) 圖/中(zhong)新(xin)圖片 中(zhong)新(xin)社(she)發 吳峻攝
相當數量(liang)的球(qiu)隊聘(pin)請的外籍(ji)主教練，甚至無(wu)法執教一個完整賽(sai)季，就被(bei)解聘(pin)下課(ke)，或者(zhe)轉型成為(wei)顧問。
對于CBA球(qiu)隊多由本土教(jiao)練掌(zhang)舵(duo)，外籍主教(jiao)練“水土不服”的問(wen)題，一位CBA球(qiu)隊管(guan)理層工(gong)作(zuo)人(ren)員對中國(guo)新(xin)聞周刊表示，當下CBA大部分球(qiu)隊使用本土教(jiao)練，更多是出于現實考量。
一(yi)(yi)方面(mian)(mian)，主教練(lian)經常需要在(zai)比賽中和裁判、技術臺溝通交涉，本土主教練(lian)直接(jie)溝通具(ju)有語言(yan)優勢。另一(yi)(yi)方面(mian)(mian)則是，目前(qian)CBA本土主教練(lian)中，大(da)部分有前(qian)國手背景，且普(pu)遍在(zai)CBA執教歷練(lian)多年(nian)。
“本土(tu)教練員(yuan)，尤其是(shi)中年和(he)長者，更(geng)容(rong)易在球隊(dui)更(geng)衣室樹(shu)立(li)權(quan)威(wei)。”該CBA球隊(dui)管理(li)層工作(zuo)人(ren)員(yuan)說。
“部(bu)分(fen)過往執教(jiao)(jiao)(jiao)履歷不錯(cuo)的(de)(de)外(wai)(wai)籍主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，來中國后適應時間的(de)(de)長短很難預(yu)判。因為外(wai)(wai)教(jiao)(jiao)(jiao)此前(qian)執教(jiao)(jiao)(jiao)的(de)(de)經驗和理念，可能會和國內籃球(qiu)的(de)(de)現實存在部(bu)分(fen)不一致。如果球(qiu)員按其指揮贏不了球(qiu)，就會出現很多麻(ma)煩。”
對于部分球(qiu)迷所稱，外(wai)籍主教練的缺失會(hui)導致中(zhong)國籃球(qiu)和世界(jie)籃球(qiu)進一步“脫節(jie)”的問題，該CBA球(qiu)隊管理層工作人員并不認(ren)同。
其認(ren)為(wei)，當(dang)前全球化(hua)時(shi)代，信(xin)息(xi)足(zu)夠(gou)發(fa)達，想要獲取(qu)世(shi)界籃(lan)球最新的資訊和發(fa)展方向并不難，“但(dan)不能單單依(yi)靠請(qing)一個(ge)外籍(ji)主教練來實(shi)現”。
據(ju)其(qi)介紹，雖然目前外籍(ji)主教練在(zai)CBA人(ren)數不多(duo)，但是大部分CBA球(qiu)隊在(zai)教練組團隊中配置了外籍(ji)助理(li)教練、訓(xun)練師等，從(cong)業者來自歐洲、北美(mei)、亞洲等很多(duo)國家。有(you)人(ren)負責日常訓(xun)練，有(you)的提供戰術分析支撐，分工進一步細化。
在(zai)受訪(fang)者看來，這些都體現了CBA正在(zai)逐步職(zhi)業(ye)化、全(quan)球化。
外教更適合做助教
對于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籃(lan)球如今外(wai)教(jiao)不吃香的(de)原(yuan)因(yin)，現任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女(nv)籃(lan)主教(jiao)練宮魯鳴曾在接受《南方人物周刊(kan)》專(zhuan)訪時(shi)表示，國(guo)外(wai)教(jiao)練員的(de)特點(dian)是職(zhi)業(ye)素養(yang)高、專(zhuan)注(zhu)、認真，他們大多數(shu)成長于一個職(zhi)業(ye)化程(cheng)度較高的(de)籃(lan)球環(huan)境(jing)中(zhong)(zhong)，隊伍上下都具備(bei)足夠(gou)的(de)職(zhi)業(ye)精神。
正因(yin)如(ru)此，外籍主教練很少(shao)會認為球隊日(ri)常的建設管理、運動(dong)員技能提高也是主教練工(gong)作(zuo)重(zhong)點之一。
事實上，中國職(zhi)業籃球發展到今天，部(bu)分本土主教練仍然承擔著“家長”的責任。
除了要負責球員技戰術方面(mian)的提升(sheng)，還要承擔(dan)管(guan)理球員生活，以及隊(dui)伍(wu)的思(si)想(xiang)建設工作。在這方面(mian)，外(wai)教(jiao)顯然不擅長，也缺乏(fa)意愿承擔(dan)相應工作，更無法做到與本土教(jiao)練一樣面(mian)面(mian)俱到，事(shi)無巨細。
在(zai)專訪中，宮魯鳴(ming)表(biao)示，當外(wai)籍(ji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員(yuan)擔任主(zhu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時與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組中的(de)本(ben)土(tu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員(yuan)交流較少，除非(fei)本(ben)土(tu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員(yuan)主(zhu)動配合，并向其請教(jiao)(jiao)(jiao)，外(wai)籍(ji)主(zhu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才有可能與本(ben)土(tu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分享和表(biao)達一些自己的(de)執教(jiao)(jiao)(jiao)方(fang)法和遇到的(de)問題。但如果僅(jin)僅(jin)是(shi)跟隨外(wai)教(jiao)(jiao)(jiao)工作，外(wai)教(jiao)(jiao)(jiao)則不會(hui)給予本(ben)土(tu)教(jiao)(jiao)(jiao)練(lian)(lian)(lian)員(yuan)任何(he)幫助。
但(dan)當情況相反(fan)，結(jie)果(guo)卻(que)截然不同。外籍教(jiao)(jiao)練員(yuan)作(zuo)為助(zhu)理教(jiao)(jiao)練或教(jiao)(jiao)練組成員(yuan)輔佐本土(tu)主(zhu)教(jiao)(jiao)練時，則(ze)會將自己此(ci)前(qian)執教(jiao)(jiao)的經驗方法主(zhu)動與本土(tu)教(jiao)(jiao)練交流，這反(fan)倒更好地幫助(zhu)到球隊的日常訓練和比賽。
此外，宮魯鳴還表示，聘請外教(jiao)最忌諱的(de)是把外教(jiao)當(dang)作救命稻草，指望他(ta)們在短時間內點(dian)石成金，出成績。
時至今日，中(zhong)國(guo)男女籃(lan)歷史最(zui)好的(de)(de)成績，仍(reng)然是由本土主教練率(lv)隊獲得的(de)(de)。
因(yin)此(ci)，外籍主(zhu)教(jiao)練(lian)在國(guo)內籃球(qiu)環(huan)境下(xia)越(yue)來越(yue)少，“外教(jiao)更適合做助(zhu)教(jiao)”已經成(cheng)為中(zhong)國(guo)籃球(qiu)業(ye)內關于執教(jiao)環(huan)境的共識。
其(qi)中，遼寧沈(shen)陽三(san)生飛豹籃球(qiu)俱(ju)樂部的例(li)子就非(fei)常典型，本(ben)土教(jiao)練(lian)(lian)楊(yang)(yang)鳴(ming)作(zuo)(zuo)為球(qiu)隊(dui)(dui)主教(jiao)練(lian)(lian)，西(xi)班(ban)牙籍教(jiao)練(lian)(lian)烏(wu)戈·洛佩斯作(zuo)(zuo)為助(zhu)理教(jiao)練(lian)(lian)，二者合作(zuo)(zuo)多(duo)年(nian)，相得益(yi)彰。其(qi)中2023年(nian)楊(yang)(yang)鳴(ming)短暫離開(kai)球(qiu)隊(dui)(dui)后，烏(wu)戈接替其(qi)成為球(qiu)隊(dui)(dui)主教(jiao)練(lian)(lian)，而(er)在(zai)2024年(nian)楊(yang)(yang)鳴(ming)回歸球(qiu)隊(dui)(dui)后，烏(wu)戈又讓出主教(jiao)練(lian)(lian)崗位，成為楊(yang)(yang)鳴(ming)的副手。
要成績，只靠教練不行
除(chu)了合作方式之(zhi)外(wai)，CBA聯賽中，球隊需要(yao)取得(de)(de)好成績，好外(wai)援顯然要(yao)比好教練重要(yao)得(de)(de)多。曾經北京首鋼男籃四(si)年(nian)三奪總冠(guan)軍，正是依靠外(wai)援馬(ma)布里(li)和莫里(li)斯的優秀(xiu)表現。
從今年CBA季后賽和總決(jue)賽來(lai)看，最終奪(duo)冠的浙江方(fang)興渡俱樂部(bu)三名外援的發揮(hui)明顯(xian)優于(yu)爭冠對手的外援。
其中(zhong)，球隊(dui)后衛巴里·布朗既擁(yong)有強(qiang)大(da)(da)的(de)“得分(fen)爆發(fa)力”，也擁(yong)有較為成(cheng)熟的(de)帶隊(dui)能力，不僅自(zi)己發(fa)揮(hui)出色(se)，還激發(fa)隊(dui)內多名國手球員展現(xian)出強(qiang)大(da)(da)的(de)斗志和(he)技戰術(shu)水平。
“長期關(guan)注(zhu)CBA就會發現，本土(tu)球員(yuan)實力與受政策影響的(de)外援(yuan)配置，才是(shi)一支球隊能否取得佳績的(de)根本所(suo)在。如果本土(tu)球員(yuan)和外援(yuan)的(de)實力不夠(gou)，即便請來(lai)一位得過NBA總冠(guan)軍、奧運(yun)會冠(guan)軍的(de)籃球教練，也是(shi)沒有用(yong)的(de)。”前述CBA俱(ju)樂部管理層(ceng)工作人員(yuan)表示。
本(ben)賽季CBA執(zhi)行的(de)是外援(yuan)“四節七人次”政策，在這(zhe)樣的(de)政策下，各CBA俱樂部外援(yuan)的(de)實力，對于戰(zhan)局的(de)左右和戰(zhan)績的(de)影響被進一步放大。
在前述受訪(fang)者看來(lai)，尤納斯當年以執(zhi)行主教練(lian)身份率(lv)領廣東(dong)宏遠男籃奪得CBA總冠軍，是(shi)因(yin)為廣東(dong)宏遠球(qiu)員本身已經具(ju)備(bei)超強實力，即便是(shi)換任何一(yi)位(wei)有一(yi)定執(zhi)教經驗的本土教練(lian)來(lai)帶隊，也有很(hen)大概率(lv)在當賽季奪冠。
“不過(guo)，長期在歐洲(zhou)執教的尤(you)(you)納斯(si)，曾執教中國男籃(lan)國家(jia)隊，認知和(he)能力水平肯定是(shi)高于大部(bu)分(fen)本(ben)(ben)土教練(lian)的。但尤(you)(you)納斯(si)的CBA冠(guan)軍總數甚至不如一些(xie)本(ben)(ben)土教練(lian)多。這樣去簡(jian)單對比冠(guan)軍數量，評價教練(lian)員水平高低，顯然是(shi)不客觀的。”
還有(you)例如入選中(zhong)(zhong)國籃(lan)球(qiu)名人堂的(de)(de)功勛教(jiao)(jiao)練蔣(jiang)興(xing)(xing)權，其在執教(jiao)(jiao)CBA球(qiu)隊的(de)(de)過程(cheng)中(zhong)(zhong)也(ye)并(bing)沒有(you)率(lv)隊獲得過總(zong)冠軍的(de)(de)經歷(li)，但若因(yin)此定義(yi)蔣(jiang)興(xing)(xing)權不是(shi)高水平教(jiao)(jiao)練員(yuan)，顯然(ran)與事(shi)實不符(fu)。
執(zhi)教(jiao)浙江萬馬(ma)時(shi)期的中國男(nan)籃功勛教(jiao)練(lian)蔣興權 圖/中新圖片 中新社發 大(da)漠浪子攝
事實上(shang)，正(zheng)是蔣興權這樣的(de)老一輩(bei)教練(lian)員在(zai)中(zhong)國(guo)籃壇不斷(duan)培育、耕耘，才奠定了如今本土教練(lian)員的(de)水(shui)平。現任中(zhong)國(guo)男(nan)籃主帥郭士強在(zai)球員時(shi)期(qi)和退役轉型時(shi)期(qi)，正(zheng)是受到蔣興權持續培養，才能兩度成為中(zhong)國(guo)男(nan)籃主帥。
在當今的(de)CBA，主教練(lian)(lian)的(de)執教能力、人格魅力和指揮藝術同(tong)樣重要(yao)。唯有(you)如此，才能駕(jia)馭高水平外援，組合(he)好全隊球員特點(dian)，教練(lian)(lian)的(de)執教水平和球員的(de)實力，是相互(hu)成就的(de)關系。
在多(duo)種因素(su)共同作用下，外教或許真的不是(shi)當下中國籃球的最(zui)優解。
參考資料：
《宮魯鳴：外教不是中國籃球的救命(ming)稻(dao)草》南方人物周刊
作者：葉珠峰
編輯：胡克非